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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绀弩作品选读----怀监狱

[01-18 13:50:15]   来源:http://www.wenxue9.com  高一同步辅导   阅读:8314

概要: 野马跑得太远!本来是说学习,回转头来吧,从稷山再转临汾,号里每天早晚都学习,就是读报讨论,个个都要发言。这次我所在的队叫“老残队”,我的打油诗曾有句:“谁把《老残游记》续”,想不到真作“老残游”。学习中发言,以一个瞎子说得很好,可惜连姓名都忘了。他自称是贼娃子,入狱时眼还未瞎。他是个善辩之士,脑子里逻辑性很强。声音洪亮,一发言千军辟易,万籁俱寂。但据说识字不多,所谈也确与书本之类无关。尽是具体事实,尽是这监狱的前后大小事实,好像是一本活监狱史,那些事也不知他怎么知道的。他的发言,都是根据本日的读报或以前的读报,然后用本身在监狱内外和今昔的具体事件为证,所以说得特别贴切洞详,无论措词有时很粗鄙,只要细心听,总可得点或悟点什么东西。 除了这个瞎子,号内的人,每当学习,几乎都可说一套,不问深浅、高低、繁简的总算是一套。别看轻这一套,真是得来不易,据我所知(我曾调过好几个队,几个号),这些人,原来有的是文盲,进到监狱里才学认字,几乎全部原来连国家、革命、政治、阶级、国民党、共产党、新旧中国乃至抗日战争都不知道(不知他们住何处),都是在监狱里学习的。 临汾比稷山究竟算大

聂绀弩作品选读----怀监狱,标签:高一册同步教学,http://www.wenxue9.com
  
  野马跑得太远!本来是说学习,回转头来吧,从稷山再转临汾,号里每天早晚都学习,就是读报讨论,个个都要发言。这次我所在的队叫“老残队”,我的打油诗曾有句:“谁把《老残游记》续”,想不到真作“老残游”。学习中发言,以一个瞎子说得很好,可惜连姓名都忘了。他自称是贼娃子,入狱时眼还未瞎。他是个善辩之士,脑子里逻辑性很强。声音洪亮,一发言千军辟易,万籁俱寂。但据说识字不多,所谈也确与书本之类无关。尽是具体事实,尽是这监狱的前后大小事实,好像是一本活监狱史,那些事也不知他怎么知道的。他的发言,都是根据本日的读报或以前的读报,然后用本身在监狱内外和今昔的具体事件为证,所以说得特别贴切洞详,无论措词有时很粗鄙,只要细心听,总可得点或悟点什么东西。
  
  除了这个瞎子,号内的人,每当学习,几乎都可说一套,不问深浅、高低、繁简的总算是一套。别看轻这一套,真是得来不易,据我所知(我曾调过好几个队,几个号),这些人,原来有的是文盲,进到监狱里才学认字,几乎全部原来连国家、革命、政治、阶级、国民党、共产党、新旧中国乃至抗日战争都不知道(不知他们住何处),都是在监狱里学习的。
  
  临汾比稷山究竟算大地方,各队都有公家准备的书,全狱有个大图书馆,马恩列斯全集之类全有,而且不只一部。
  
  二、监狱里医疗卫生方便
  年老多病,不良于行,更不良于呼吸。住在效区,离医疗关系的医院远。三轮已废除,街车无力挤上挤下,出租汽车难叫。单位有车,自己已是不干活,白拿工资的人,不好意思常向单位要车,这些都不谈。到医院看一回门诊,在我说来,还是折腾太多。请大夫到家里来看,那是另外的麻烦。尤其是临时小病,值不得就医或自己就知道用什么药,叫人到单位找卫生员或到药店买,也都不太简单。因此,我常常想起监狱的医疗的方便——
  
  监狱的医院开在监狱里头,有病,大夫到监号里来看。
  
  这就比外面任何单位都方便,除了医院本身。县看守所没有医院,不谈。
  
  在北京半步桥监狱,生过一次肺炎。两三个月,透视了7次,不能走路,同犯背我出进。
  
  在临汾监狱很有些特色。其中之一,就是犯人在外面本来干什么事,在里面还是干那事,理发的还是理发的,木工还是做木匠,厨子还是做大师傅,大夫还当医生,称为“医犯”(似乎只有医生如此,没有“木犯”、“厨犯”等称号)。临汾监狱医院的大夫全是犯人,有几个是北京转去的,也有干部大夫,不轻易给犯人看病,做些什么,不知道。大夫是犯人,确也有些好处,大夫与病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密切,大夫更能照顾病人的情绪,病人也较少有在干部面前的那种自卑感了。但是好的条件,是医院离监号更近。北京监号是楼房,生了病要上上下下,不免吃亏。临汾则是平房,监号分若干队,每队一个院子,其中分若干号。医院就是其中的一队即其中的一个院子。也就是其他各院各队各号的或远或近的左邻右舍。每天有一定时间出诊,急诊随时可看,且可叫医犯到号里来看,或同犯用畚箕抬到医院去。
  
  我在老残队,老残队也有不老不残的人参加。否则连饭都没人给打了。老残队有些人也参加点劳动,我参加的是“拣菜”,即在厨房洗菜、削土豆、萝卜之类,但也有相当重的,如刨西葫芦、冬瓜。一个老西葫芦或冬瓜,重几十斤,搬不动,皮有半寸厚,刨的工具又极钝,有的就是在小木板上钉一条洋铁片,刨不动。一碰到这种场合,旁边往往有年轻小伙子替我搬,搬来了还刨几下放在旁边,刨过几下的瓜,再刨就省力多了。
  
  有一次,正在刨瓜,一个人蹲在身边看。一回头,就是那说我读文件一念就懂的那人,他也是北京转去的,现在做“医犯”。他问:“你刨得动么?”我说:“对付着刨。”他说:“你有病,应该去看病。”我说:“我没有病。”他说:“有病,你自己不知道。星期四一定去看病。”我说:“找你么?”他说:
  “找谁都行。”到期,我去了,找了个年纪大的,我想他也许经验丰富一些。他看了我的名字,问:“是你么?”诊病后,大声说:“你回号休息,不要劳动。”说完,就把我的名字记入休息三天栏内,并说下星期再来看。下星期一我又找别个医犯看,也叫我休息三天。这样,除了星期日,我都不劳动,一直过了很久。原来医犯有准许病号休息三天的权(还要干部大夫批准,但似乎没有不批准的。)但这是一段附带的话,本意只是想说明在监狱里看病,比在外面方便得多而已。我经常怀念医院,主要就为这。还有,监狱里一般比农村讲卫生。比如临汾,每星期都理发。理发师多,不怕理不过来。用水方便,有富裕时间。比如稷山时,凡初进来的犯人几乎都是被子几年未洗,一阵气味,被上和身上都是虱子,进来了才在同犯的督促帮助之下洗澡洗衣服,焕然一新。
  
  三、监狱伙食不太坏
  “一个人顶好不要和公安局打交道,一打上交道,就难免常在监狱出出进进。来过一次,难保不来二次三次,以至更多(例如“佛爷”之类)。来就来吧,没有好招待,请吃窝窝头。开店的不怕大肚汉,随便吃!”
  这是北京半步桥一个看守说的。看守,名称似乎不好听。犯人都叫他们“队长”或“指导员”之类。但临汾的队长或指导员是正式职务。也有的叫做干事。
  临汾监狱没有像北京那样的“看守”,监号,队,都是用犯人管,队门也是犯人看,通称之为“值星员”,一个号里一个值星员,负责学习、打饭及一切有关事务。临汾的犯人也好管,衣帽都是特制的,一望而知是犯人,身上也没有钱,每月发两元“零花”,是一种只在监狱小卖部可用的“狱币”,自家有钱也要换成这种钱才可用。可只给人很少的一点点,多的存在银行里,一句话,不容易逃走,谁都管得住。
  
  说“来了请吃窝窝头”,好像监狱吃得很坏,其实不然,甚至可说大谬不然。北京半步桥,一星期改善两次,有时好像达到隔天一次。吃饭前,如果听见外面有人喊“有回民没有?”就准是改善了。改善,总是每人可分到一碗肉,有的多到二十几块。(至于回民,至少给两个盐鸡蛋,有时四个。)都是好肉(临汾比较差,常吃肉,都是头蹄内脏,似罐头厂剩下的,烹调也差。但临汾也常吃鱼(带鱼),北京则一回也未吃过)。凡改善,主食也改善,不是白面馒头就是大米饭,不改善也不坏,最多的场合是西红柿甩蛋汤,犯人见了,似有不屑一顾之态。有一阵子关了一些学生。不知哪个号里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嗲声嗲气地喊:“看守叔叔,跟我把馒头烤一下吧!”索性插一段:黑龙江虎林监狱,逢年过节之前,总会有一两个老头之类关进来。他们是附近居民,对于出进监狱之事非常内行,过节之前总有办法(多数是打老婆)犯点事被抓进监狱去。看守见了他们就笑:“又来过节了!”因为过节定有肉吃。过了节,因为犯的事小,也就把他放了。至于梭山看守所的伙食很差,我本不想谈坏的方面,不谈。当我在半步桥吃得满嘴是油时,不免偶然想到:如果全国农村,都吃到这种伙食,那将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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