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要：陈林森 今天偶然在最近的《每周文摘》上看到一条很短的信息：“教科书一年消耗纸张等于砍伐900万棵大树——为此有关人士呼吁‘学长的课本请传递给学弟’”，方知现今教材循环使用仍是一个热点话题。 作为一名教师，我一向对教材循环使用不以为然。说到节约，社会上值得检讨的事情太多。多少行业报刊硬性摊派被订户当作废纸卖给回收站，多少地方报刊毫无必要地扩版却粗制滥造、大量转载、靠大标题大字体大图片占用版面，多少泛滥成灾的教辅读物、复习资料、单元测验堆在办公室被整车地拉走，多少为迎合某种政治需要而强行征订或征购的学习材料被束之高阁，这些自当狠下决心加以整顿，为何把目光投向意义并不大基本没有可行性的学校教材的“循环使用”呢？ 从网上搜索的结果，对“教材循环使用”是一片叫好声。谈到它的好处，主要有三点：一、为国家节约大量自然资源；二、培养学生崇尚节约的好习惯；三、减少学生家庭的教育支出。 这样说从理论上似乎是不错的，但它实际上不可能大面积推广和整体上实行，它有很多无法克服的困难和无法回避的问题。 第一，几乎不存在可以在使用一学期后就轻易地传递给下一级学生的教材，尤其是主科教材。拿高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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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森
今天偶然在最近的《每周文摘》上看到一条很短的信息：“教科书一年消耗纸张等于砍伐900万棵大树——为此有关人士呼吁‘学长的课本请传递给学弟’”，方知现今教材循环使用仍是一个热点话题。
作为一名教师，我一向对教材循环使用不以为然。说到节约，社会上值得检讨的事情太多。多少行业报刊硬性摊派被订户当作废纸卖给回收站，多少地方报刊毫无必要地扩版却粗制滥造、大量转载、靠大标题大字体大图片占用版面，多少泛滥成灾的教辅读物、复习资料、单元测验堆在办公室被整车地拉走，多少为迎合某种政治需要而强行征订或征购的学习材料被束之高阁，这些自当狠下决心加以整顿，为何把目光投向意义并不大基本没有可行性的学校教材的“循环使用”呢？
从网上搜索的结果，对“教材循环使用”是一片叫好声。谈到它的好处，主要有三点：一、为国家节约大量自然资源；二、培养学生崇尚节约的好习惯；三、减少学生家庭的教育支出。
这样说从理论上似乎是不错的，但它实际上不可能大面积推广和整体上实行，它有很多无法克服的困难和无法回避的问题。
第一，几乎不存在可以在使用一学期后就轻易地传递给下一级学生的教材，尤其是主科教材。拿高中语、数、外教材来说，学生高一使用了，到高三复习时需要继续使用（有的初中教材对于高三复习也是有用的）。当这些教材被书主使用了三年以后，仍然可以循环使用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在我教学实践中体会到，那些学习认真的学生，用过的书往往损毁严重，恰恰是那些经常旷课、不认真听讲的学生，教材反而保存得较好。作为教师，我提倡学生要学会在课本上作记号或标注，一个学生一学期结束，他的课本保管得没有任何笔迹是不可想象的。我教的2003届有个学生上课特别认真，有两个特点，一是她听课因太过投入了有时会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二是她可以把我补充的问题甚至我的一些即兴性插话几乎一字不漏地记在书上。事实上，现在的高中语文教材都在书页上设计了一定的空白，就是留给学生作批注的。有人说这是传统学习方法，应当改变，教师应要求学生保持课本整洁干净，不在书上乱写乱画。这样的说法是完全不懂学习是怎么一回事。语文教学中有这样的环节，教师要求学生在预习时画出课文中不懂的句子，或者找出课文中有疑惑的语句，你能省略掉这一步吗？现在上课时，对教材的补充解释学生通常是记在书上的，有人会说不可以另外用笔记本吗？请问这另外的笔记本不也是一种消费吗？更多的情况是：课后习题都在课本上，旧课本上面写满了答案，后来的学生没法再用。有人说，那就要求学生的答案不要做在课本上，用作业本做，那作业本不要钱买吗？而且要多费时间去抄题目，不是更大的浪费吗？何况“读、划、批、注”这些传统学习方法实践证明是行之有效的，不可能因循环使用教材而强行改变。读书人都有“不动笔墨不读书”的习惯，何况是以读书为“职业”的群体呢。如果强行禁止学生在自己的课本上“乱写乱画”，势必影响学生听课和自学的积极性、自觉性，会使学生无所适从，以此为代价推行“教材循环使用”就会大大地得不偿失。
第二，学生在课本上所写的东西，有的是学习上必要的，也有的可能包含了学生的私人信息，包括学生听课时的个人感受，学生对授课教师的私人印象，学生临时记在课本上的备忘的事项，甚至个人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其他内容，这些东西传给了其他同学，这对课本的原主人是不利的。如果防范不够，可能会因侵害学生的隐私权或破坏生生、师生关系而酿成严重后果。如果要求学生用铅笔记录，但要涂擦掉这些痕迹也不会彻底，甚至可能会损毁课本。如果发明一种药品，可以处理掉课本上任何非印刷痕迹，那么要彻底地分页处理，是需要大量的劳动和消耗大量的药品，恐怕得不偿失。
第三，随着形势的变化和科技的进步，一些与时政或科技发展密切相关的内容，教材会经常修订，有人说可以规定教材每三年更新一次，以保证课本的循环使用。这是完全脱离实际的一厢情愿。比如计算机教材，每年都可能要更新，这是很正常的。政治教材也会根据国内外形势的变化作出或大或小的调整。各类自然科学的教材都会不断更新，不可能按循环使用教材的需要而同步进行。比如原来说太阳系有九大行星，后来冥王星不算行星了，地理教材就得作出相应的改动。从内容上说，也许今年这部教材修改了，明年那部教材修改了，如果按某些人所说，变动了的内容另用纸条或卡片来弥补，我想这是不胜其烦的事，也都是要花费成本的。不说内容的变动，就拿教材的编辑质量来说，每年都会有使用者对教材提出个别修改意见，如文字的错讹，数据的失误，插图的不科学，这些也会导致教材的经常性的校正。如果拿一套包含着政治性、科学性或技术性差错的教材给下一年级的学生使用，它的消极后果不比节约课本费用的积极意义更大吗？
第四，学生使用的课本，是学生成长的一种经历，对于他们有一定的纪念意义，有的学生或家长可能有保存和收藏它们的意愿。我是上世纪50年代上小学的，开始语文课的名称是《国语》，用的是注音字母，假如我的课本保存至今，它的意义是非常大的。还有三年困难时期的课本，是用再生纸印刷的，颜色很黑，粗陋不堪，甚至有旧纸上的符号和印记，但是内容却有很多是歌颂大跃进，插图上有小孩站在稻谷上舞蹈；还有1976年那一年是多事之秋，教材也有很明显的反映。今天学生的教材收集起来，对他个人来说，将来的价值远远超过今天节约一些书本费的经济价值。至于学生留在课本上的个人印记，对于记录学生当时的思想成长和思维发展也是珍贵的历史记录。提倡学生爱惜自己的课本，珍藏自己的课本，充分利用教材，比提倡教材循环使用意义更大。
第五，课本循环使用应该是一种自愿行为，不应该一刀切，不应该硬性规定。据《北京晨报》2006年11月2日报道，北京市西城、崇文等五个区试点教材循环使用，列入试点的教材学校将单独登记，统一编号，不得乱写乱画，期末统一回收，防疫消毒后供下届学生继续使用。这种行为是简单粗暴的。学生自己花钱购买的课本，凭什么不能在课本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凭什么不能对自己的物品放心使用？即使是小学生在课本插图上涂抹颜料，在大人看来是很幼稚的，但在学生成长过程中却是一种不可避免甚至值得称道的行为，很可能学生由此进入一个彩色的世界，培养他对于丰富多彩的客观世界的最初的认知和反映，而规定他们不得在课本上“乱写乱画”，是一种违背孩子爱美的好动的天性的粗暴行为，它给孩子的健康成长带来的负面影响远远超过“培养他们的节约意识”所带来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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