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要:[1] 为了说明问题的方便,请允许我把朱光潜先生所说的古松置换成朱自清的父亲。如果以铁路警察的目光去看,只能“是违反交通规则”。警察是理性的,对之不能讲感情,警察是讲究实用的,他有权对之进行教育甚至行政惩处。但是,《背影》的叙述者是这个老人的儿子,他对他是有着深厚的感情。他看到的就和警察炯然不同,那就是忘却了交通规则一心为儿子尽一分心的老父亲。成千网友之所以反对丁先生,原因就在于作者和读者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这是一篇抒情散文,光凭直觉,并不需要什么理论,就能追随着为人子者的心灵,和朱自清一起为父亲的艰难攀爬所感动。而丁先生的观感之所以与众不同,可能是带着交通警察式的理性,从中只看出了交通违章的信息。 鲁迅说过:“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yin,才子看见缠绵, 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帏秘事。”[2]这就是说,阅读者所读到的往往是自己的核心观念。这种阅读的心理的封闭性,是人性的局限,连毛泽东也不例外,他只能从《红楼梦》中看到阶级斗争。在阅读过程中,对心理封闭性没有警惕的读者看到的,往往是不完全是作品,而是读者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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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说明问题的方便,请允许我把朱光潜先生所说的古松置换成朱自清的父亲。如果以铁路警察的目光去看,只能“是违反交通规则”。警察是理性的,对之不能讲感情,警察是讲究实用的,他有权对之进行教育甚至行政惩处。但是,《背影》的叙述者是这个老人的儿子,他对他是有着深厚的感情。他看到的就和警察炯然不同,那就是忘却了交通规则一心为儿子尽一分心的老父亲。成千网友之所以反对丁先生,原因就在于作者和读者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这是一篇抒情散文,光凭直觉,并不需要什么理论,就能追随着为人子者的心灵,和朱自清一起为父亲的艰难攀爬所感动。而丁先生的观感之所以与众不同,可能是带着交通警察式的理性,从中只看出了交通违章的信息。
鲁迅说过:“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yin,才子看见缠绵,
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帏秘事。”[2]这就是说,阅读者所读到的往往是自己的核心观念。这种阅读的心理的封闭性,是人性的局限,连毛泽东也不例外,他只能从《红楼梦》中看到阶级斗争。在阅读过程中,对心理封闭性没有警惕的读者看到的,往往是不完全是作品,而是读者自己的心灵中最为关切、认同的观念。丁先生厌弃《背影》说明,他阅读抒情散文,却缺乏对于情感的关注,或者说审美价值的自觉。这就导致了价值的混淆。而这种混淆在阅读普遍存在,原因在于,审美情感和实用理性不同,那就是它的非实用性,或者如某些理论家所说非功利性。功利性有着人类生存需求的自发优势,因而非功利的审美很容易被抑制。审美价值超越实用理性的理论,也源自康德的学说。
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背影》中父亲爬月台的活动,完全是不实用的,让儿子去买不是更有效率吗?但正是因为不实用才充分表现他感情达到忘却安全的程度。而丁先生则不以为然:“一个父亲,可以令儿子感动的行为方式实在是太多了,绝不限于违反交通规则去买橘子一种。比如说,他可以绕远道、上下台阶去买橘子,然后累得心脏病差点发作。”这样的设想当然很合“理”,但是情与理是对立的统一,合理的往往不合情。谈恋爱动了情感往往就不讲理,实用的道理越是严密,就越排斥感情,如果朱先生的父亲真的如丁先生的设想“绕远道、上下台阶去买橘子”,朱自清还会感动得流泪吗?至于说,累得心脏病差一点发作,可惜文章中并没有朱父患有心脏病的任何线索,可以说与《背影》的阅读无关。
这么明显的现象,一般网友一目了然,丁先生为何感而不觉呢?还有一个原因,丁先生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历史经典,要真正读懂它,必须进入历史语境。不能无条件地用当代经验和价值观念去“同化”历史文本。研究一个历史现象,不管是按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还是最前卫的解构主义,最根本的要求就是把它还原到产生它的历史环境中去。《背影》写在1925年,事情发生在1917年,五四运动发生前两年,那时的火车站、月台上的秩序和今天是很不一样的。不要说那时,就是到了二十年后,三十年代中期,我们在电影记录片上,并不难看到火车一到,人们蜂涌而上,甚至成百上千的人爬在车顶乘风千里的景观。
丁先生从我的文章中引用了朱自清的父亲娶妾多名,导致家庭经济破产,说明其人不值得尊敬。(美中不足的是,他对我独家发现的这个学术文献,没有注明系“转引”,而是直接把我的引文和出处照抄在他的文章中。)但是,一个有缺点的父亲,儿子仍然可以爱他,爱得很惭愧,爱得很痛苦,爱得很矛盾,爱得很复杂,爱得很无奈,不是更深刻吗?同时,这也是需要作历史分析的。据我知道,五四运动前夕,北京大学学生有“进德会”的团体,其章程中就有毕业后不抽鸦片,不娶妾的约定。可见在朱自清父亲失去职位的1917年,在官员和知识分子中娶妾是比较常见的,固然这表明其私德不淑,但并不见得是最不齿的一类。我的文章也指出朱自清的眼泪,就包含着眼见父亲在如此精神重负下仍然勉为其难无微不至地关怀自己,感动的眼泪中有许多难言之隐。
当前当前反历史主义的所谓“多元解读”,闹出了许多笑话,例如今年初,在广东的一次公开课上,教师说到《背影》中的父亲可爱可敬,论据是“黑布马褂,青布棉袍” 说明“穿着很朴素”。其实,长袍在当时是有地位的知识者所穿,体力劳动者的穿着是短打,而长袍配马褂,是当时与西装相对的中国式的礼服,正是因为这样,孔乙己沦落到难以维持生计的状况,还不肯脱下长袍。老人爬月台已经出格,穿着正式礼服去爬,更是非同小可。丁先生说我没有回答武汉中学生提出的父亲形象“不够潇洒”。其实,这个爬月台的场面,是情感转折点,也是抒情的高潮,但却没有用《绿》《荷塘月色》中那种华彩语言,排比句式,不作大幅度的渲染,在作者情感发生震撼的地方,不依赖描写,全用白描式的叙述。《背影》中的“不潇洒”,正是朱先生散文中最可珍贵的以叙述代抒情的风格。爬月台是这篇经典文章的灵魂,是作者情感从不领情、反感到极度感动的转折点。有老师说,几个动词“走”“探”“穿”“爬”“上”“攀”“倾”用词很精确,很传神。这当然不无道理,但是,“爬”“上”“攀”,并不显出艰难,光是这几个动作,不可能把儿子感动得流下眼泪。问题在于,艰难的特点是什么。关键在于“要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怎么个不容易呢?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这里的动作描写,一共是四句,催人泪下的奥秘就在其中。这里的“攀”字后面有个“上面”,说明手伸到了上面,躯体是在月台下面。而“攀”则是要把身体提升到月台的高度上去。要达到目的,当靠手臂的力量。但是,作者没有写手臂如何无力提升躯体,而是写“两脚再向上攀缩”。对于提升躯体,两脚向上攀缩,在很大程度上是徒劳的,最多是让他自己感到在向上“努力”而已。接下去“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也是在说明,双手无力,躯体又胖,无法向上,只能苦苦向侧面移动。这虽然不能说绝对无效,但也显示出老人的“努力”(艰难)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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